。安之若夙

“老三。”铁骕求衣在走廊上拦住了刚换好无菌服的欲星移。原本在戴口罩的欲星移停下动作上前了两步，“老二，你怎来了？”

“有一点发现和‘无垢之间’项目重叠，过来交换下资料。”铁骕求衣亮了一下自己挂在脖子上的通行证，与人并肩而立。

铁骕求衣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古生物与古代生态环境，他因为研究方向的特殊性，很少呆在九界联合研究所的本部，经常在九界各地出差，就算回来，也是在研究所的苗疆基地。

另外，他与默苍离欲星移等人还是同门，当初在学校里成立墨门研究小组的十个人，如今还能联系上的只剩六个，分别在各个领域有不同成就。工作上没有太多交集，却也不妨碍偶尔也会小聚一下，彼此交换一下情报。

“嗯？”欲星移看了一眼通行证，确实是缺舟一帆渡确认盖章过的。昨天与默苍离说好要请假，休息了一天的他，对这件事情并不清楚。铁骕求衣似乎看得出来他疑惑，在欲星移往项目组所在的实验室去的时候，也自觉跟上，在路上和对方简单说了一下情况。

“之前在绝海发现的古遗迹你还记得吗？”

“嗯，海境亦有参与。”

“在海境的帮助下，古遗迹的清理和发掘很快，在昨天进入最中心的密室，在保存完好的密室中发现...”铁骕求衣未等说完，正面撞过来一个人，他在避开的时候顺手拉了对方一把，阻止了对方摔倒的命运，同时，对话也被打断了。

来人道谢的话在看到欲星移之后换成了激动而喜悦的喊声，“欲教授，您终于来了！”他拉住欲星移的手腕，不解释原因也没搭理铁骕求衣，直接拖着欲星移进了实验室，留下一个铁骕求衣在原地扶额。

知晓研究员都是什么性子的他，无奈摇了摇头，放弃之前的话题，拉住一个带着助理铭牌的人，询问“无垢之间”的项目负责人位置。助理看了铁骕求衣一眼，有些为难的带着人进了一旁的休息室，似乎并不准备让铁骕求衣进入实验室。

也许，是发生什么了。

 

“发生什么事？”欲星移跟着那个研究员绕着几个实验台到了最里面，还未等对方开口，他就看到了造成研究员慌乱的原因。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说不出来是什么物种的，生物。

看仅剩的特征，原本应该是一个人，但是，现在完全称不上一个人。肉红色的肌肉纠葛成一坨肉山，身上随处可见的肉瘤，部分开始腐烂，部分却在新生，腐烂的部分被吞噬，又长出新的肉瘤，一层叠一层，如同一整个扭曲的肉块。看不清头颅四肢，只能看见一点没被吞噬的左耳和一只左手，半只左脚。

“太岁。”一个十分好听的声音响起，缺舟一帆渡手里拿着一柄不符合研究员身份的手枪，他站在欲星移身边，看着那一坨肉块，也在皱眉，他的脸上还有一点点的厌恶，似乎，这是欲星移第一次在这个项目负责人脸上看见如此生动的表情。

挺稀奇的。

“这比喻还真是恰当。”欲星移嘲讽的笑了下，接过缺舟手中的手枪，“不过，那是植物，而这，是动物。而且，这个丑多了。”他熟练的上膛掰开保险，对准大概是脑袋或者心脏，反正看不出是什么要害觉得可能是要害的部位，放光了子弹。

对于变异的实验台，杀死之后细究原因，是最直接的方法。

枪声响起，肉块之上多了几个碗大的空洞，边缘部分带着烧焦后的漆黑，缺舟带来的枪威力不错。破开的伤口流出脓血，粘在肉块上分外恶心，所过之处腐蚀掉肉块表层的皮表。但是很快，腐烂的部分又被吞噬，更多的肉瘤长了出来。

“没用的，他现在的模样，就是试图销毁的后果。”缺舟苦笑。

“谁动的手？”

“我知道，你反对用人类作为实验体，所以这项提案一直没有通过，但是，这是一场意外，在那里的人，是真眉。”缺舟再次指挥人封闭了那块区域，将实验报告拿出来给欲星移。

“他之前违规操作，导致感染，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，迷津已经在他体内潜伏很长时间，无法拔除。之前他应该是瞒着我们在研究自己体内的迷津，这份报告表明，他给自己做过很多次检查。”

欲星移翻看过递过来的一大摞体检报告，“迷津之前不断吞噬他体内暗伤衰老与病变的组织，并促进新生，所以他不曾上报？”

“对，但是昨天，他被试管割破了右手。”缺舟将一段视频调出来，“几十秒的时间，迷津完全失控。新生组织格外脆弱，血液中迷津替代血小板，并且新增腐蚀特性。”

“我记得之前有过实验报告，迷津对伤口的修补会产生变异，但是情况并没有多么严重，真眉...有他之前的基因样本吗？”

“有，在基因储藏室。”

欲星移想到前天晚上看到的资料，对事故的原因也有了几分猜测。他看着眼前的一坨肉山，只觉得辣眼睛，“高温火烧能不能消灭这东西？”

“实验室不具备这种条件，已经通知灭迹队来处理了。”

周围原本围着的研究员已经各自回自己的岗位，欲星移看了会儿肉山，回过头对着自己的助理比划了一下肉块，“采集一下呃，这个的样本，另外，拿一组不同的实验体来，检测下是否对活体有影响。”

看着助理一脸菜色的离开，欲星移的恶趣味也难得得到了满足，倒是有了几分开玩笑的闲情雅致。

“我刚休假回来，一点好消息都无，真是我做人失败吗？”

“好消息也是有。”缺舟一帆渡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，“苗疆分部在海底古遗迹发现了迷津与一部分的活体细胞，如果确认，我们的实验可以推动到下一步了。”

“那还真是不坏。”

 

铁骕求衣和缺舟一帆渡交接完的时候，已经是下午六点，他走出实验室的时候，看见了等在外面的默苍离。

“钜子，好久不见。”铁骕求衣打了个招呼，以为对方是在等欲星移，毕竟二人的关系就差广而告之了。

“有点事情问你。”默苍离挡在唯一的路上，他今天穿了一件薄风衣，身形看上去有些单薄。

意外的答案让铁骕求衣有些愣神，从上次聚会之后他们就很少联系了，默苍离身为当初墨门的组长，大家一向称呼他为钜子，也正是因为这个称呼，区分开了他与另外九个人。如果让铁骕求衣说实话，他们几个人的关系，真算不上多好。

默苍离带着人七拐八拐的走进了研究所的植物园，停步的地方是一处休息用的凉亭，他看上去有些严肃，倒是让被他注视的人有了不少疑惑。

“苗王为什么会同意迷津计划？”确认过周围并没有窃听设备，默苍离问的特别直白。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，甚至都算不上机密。铁骕求衣并不介意告诉他，“王上的决定很突然，而且没有说明原因，我只知道，促成他同意的最主要原因是千雪孤鸣。”

“你来这里做什么？”

这个问题就更算不上秘密了，毕竟对于他的来意，苗疆分部与本部多得是人知道。

“绝海的古遗迹里有一块人鱼化石，在化石大概心脏的位置，有休眠状态的迷津病毒存在。”

铁骕求衣指了指心口，语气带了几分凝重，“与迷津同时存在的，还有一小块肌肉组织，虽然是休眠状态，但是，无论是迷津病毒还是肌肉组织，都是存活的。”

“剩下的事情，并没有写在报告里，也没有告诉任何人，但是钜子，我觉得可以让你知道。”

“迷津，可能与鲛人有关。”